佩佩

佩佩的足球课

体育课上，孩子们在绿茵场追逐着皮球。十岁的佩佩总站在队伍边缘，像株怯生生的含羞草。当球滚到脚边时，她会轻轻踢回去，仿佛那是个易碎的梦。

“佩佩，试试射门！”体育老师第三次鼓励她。她深吸口气，助跑、摆腿——球软绵绵地滚出几米，歪向界外。几个男孩的笑声像针尖刺来。她低头盯着鞋尖，那片草皮突然变得无限大。

“看这里。”老师捡回球，单膝点地，“踢球时，眼睛要看你想去的地方，而不是害怕的地方。”他手指球门右上角，“比如那里。”

佩佩再次站定。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，球门在阳光下白得晃眼。她想起昨夜读的《小王子》——重要的东西，眼睛是看不见的。那么，什么是足球里看不见的东西？

助跑。摆腿。这次她没有低头。

球划出笨拙却坚定的弧线，击中门柱内侧，弹进网窝。闷响如心跳。

“进了！”老师鼓掌。孩子们围过来，七嘴八舌。佩佩站在原地，掌心还留着皮革的触感。原来那个“看不见的东西”，是球离开脚背的瞬间，心里突然长出的翅膀。

后来佩佩依然不是最好的球员，但体育课不再漫长。她明白了：有些门不是为了被完美射入而存在，而是为了等待某个平凡的午后，一个孩子决定抬起头，把恐惧踢成一道弧线。

就像此刻，球安静地躺在网底，而她的世界刚刚完成第一次精准传球——从退缩，到抵达。